音樂會前與朋友先見面, 把提了一天的咖啡豆送出去, 換點空間可以裝些 CD 回家; 音樂會當天無法預知未來, 但打上這篇心得的時候卻已經知道台中即將再少兩間唱片行, 唱片買了這些年, 總也有一大部份是在這兩處購入, 得知他們終究抵擋不住線上通路以及數位下載的夾擊, 雖不意外, 卻也難過了一下, 台中的古典音樂市場果然還是撐不起這兩間老店; 相對來說, 台北的情況好一些, 難得有空逛逛, 自然也就在朋友的建議下買了些 CD 回來, 看著片子一片片翻找還是挺有樂趣的事
Aimard 的演奏我是從 Messiaen 開始接觸, 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出他是一位詮釋方式相當現代的演奏家, 初聽覺得現代曲目能發揮得很好, 反觀年代早一些的曲子, 則聽來有種說不出的奇怪, 絕不是不好, 而是...明明這些音符已聽過數十甚至上百次, 都可以很清楚的哼出下一段旋律, 但整體聽來卻是有些陌生, 彷彿看到一個像是久別朋友的身影, 我知道是他, 卻又不那麼像是他; 在經過一段時間, 或認真聆聽或隨意撥放, 似乎慢慢抓到一種感覺, 讓我來形容, 與其說他在詮釋某位作曲家的曲子, 不如說是用這些曲子來銓釋他自己的想法, 原本的心態在此不起作用, 無法, 也不該, 與熟悉的版本作比較, 出發點即不同的東西, 沒有基準可以比, 某些曲目喜歡, 某些不合胃口, 但不論何種, 都少有前人如此呈現; 這實在是蠻有吸引力啊~~
從演奏的技巧來說, 我覺得 Aimard 是一位很有熱情的鋼琴家, 如此說法或許很多人不會同意, Aimard 的音樂中不會出現激昂的語調, 不會有排山倒海的強奏, 也不會有細如耳語及強如雷聲的動態變化, 但從他展現出來的音色上, 可以聽出這些音色是嚴格控制下的產物, 對 Aimard 來說, 似乎都是 "唯有如此也非得如此", 每一個音的強弱, 甚至泛音擴散出來的樣子, 全都在精準的控制下, 達到這個只能如此的點, 有種 "我的要求很簡單, 完美" 的堅持, 一個熱情不足的人, 怎麼可能作到這一點呢? 從一個勉強說得上音樂愛好者的角度來看, 我們需要這種人, 但在此同時, 我也很慶幸自己不需要與他共事
這天的演出包含了三位作曲家的曲子, Debussy 的前奏曲 book 2 , Holliger 的夜曲 Elis, 以及 Schumann 的交響練習曲, 事前我最期待的是 Debussy; 到場才知道, Debussy 竟是排在上半場, 心中頗有不妙的感覺, 果然, 不知是我精神不佳, 或是 Aimard 的演出尚未進入狀況(以他的個性, 後者幾乎等於不可能), 上半場的演出我昏昏欲睡, 很難融入, 直到 <月映樓台> 才有些感覺, 當下真是難過極了, 這是我很喜歡的曲目啊
Holiger 這人我則是聽都沒聽過, 曲子中有讓鋼琴家站起來用手撥琴弦的動作, 若是初次看到會覺得很酷, 除此之外, 這相當現代的曲目, 實在無法在第一次聆聽體會到它的內容; 正當我覺得心情低落, 似乎浪費了這一夜時, 交響練習曲轉變了一切
交響練習曲由幾首小曲子組成, 再加上五首補遺, 作曲家似乎終其一生未將此曲調整到滿意的階段, 曲子中也有些提供給演奏者發揮的反覆段落, 因此鋼琴家們各憑本事在其中作連結及變化, 大體上來說都會維持主題的完整, 也有些就乾脆將全曲融為一體, 每段聽來都顯得不足, 合起來卻很好; Aimard 這晚的演出一樣有其獨特性, 或許是音色的個性, 他不特別展現此曲交響的部份, 而是在各個小曲子上作出細膩的描述, 每首小曲都在微妙的音色下各自顯出不同姿態, 背後則是像蜘蛛絲一般, 細至幾乎隱而不見, 卻又有其軔性的關聯, 牽著所有段落; 結尾當然不會是英雄式落幕, 但這 "不夠輝煌亮麗" 的結束與整體設計相當契合, 對我來說, 這樣的結束就在那 "剛剛好" 的點上
演奏會的結尾, 則是到後來我連鼓掌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五首 encore 曲, 五首! 從來沒聽過這麼瘋狂的事, 分別是:
1. Edward Carter 某首沒聽過的曲子, Aimard 說 delightful, 我感覺不出來......
2. Ligeti 某首曲子
3. Debussy <棕髮少女>, 聽到這首曲子我眼淚差點流出來
4. Ligeti 某首曲子
5. Messiaen 鳥類圖鑑中的不知道什麼鳥(我很少記曲子的標題, 加
上 Aimard 的英文我其實聽不是很懂), 也是一首我很期待的曲子
一整個相當滿足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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